大祖公祠前的那一潭池塘,摇曳着春意绿波,荡漾着斗转星移的光阴,满满盛载着儿时悠悠往事。
池塘不大,但水颇深。周围用石头砌成围栏,杂草丛生。靠近岸边搭建着一个戏台,旁边还有用石头砌成的台阶。池塘入水处,有几块粗糙平铺的石板,成了妇女们搓洗衣服的好地方。
池塘中鱼儿跳跃,泛起阵阵涟漪。一种叫做水浮莲的浮草植物密匝覆盖着水面,葫芦状的叶茎表面光滑而富有质感,毫无忌惮地乱窜。一到夏初,粉红鲜嫩的花朵从绿叶众中钻出半身,一片连着一片,花香四溢,招蜂引蝶,看上去颇为壮观。
夜晚,池塘边蛙声一片喧闹,打破了静谧的乡村夜色。小孩子们趁着朦胧月色,三五成群聚集在戏台,一些耆耆者则在池旁铺着草席,手摇蒲扇,一边乘凉,一边给小孩子们讲古。
要时赶上放电影,电影布幕上闪动的影子倒入池塘中,似幻如真。我们看得入神,有时竟然忘记了时间。待到电影结束大伙散去,脑海似乎还在重放着影片。我们席地铺上草席,伏地而睡,仰望细算上空的星星,伴着池塘旁此起彼伏的蛙声与远处的狗叫声,渐渐入梦境。除了蛙声,此时的池塘近乎窒静,黑朦一片,笼罩着一份神秘与恐惧。半夜醒来解手之时,一些小伙伴竟然迷迷糊糊踩空不小心扑通掉入池塘。
池塘中养着许多鱼。每到秋天,就有人抽干池塘里的水,用网把鱼捕捞上来。当池塘的水快干涸时,那瘀血似的塘泥开始裸露在眼前,大伙们就下塘混水摸鱼。塘泥足有几十厘米深,一脚踩下去,有时会被牢牢陷入,很难拔开。鱼儿却顺着有水的地方游动,它们跃着尾巴,溅起黑色的泥水,把大伙的脸都给着色一样。一半天下来,大伙都可以捉到好多鱼,兴奋不已。
进入冬季时,池塘完全干涸了。人们就用铁揪把池塘的黑泥掏出,积堆在日光下晒,听说那是绝佳的肥料。最后灌入溪水,放入鱼苗,第二年春天池塘又恢复了生机。波光粼粼,周边绿草茵茵,鱼儿在水中自由游动。
在夏季多雨季节,暴雨成灾。故乡的竹壆桥被洪水冲毁,汪洋一片。水漫过池塘,鱼儿成群往巷口高处地方跑。池塘周围的住户,满屋都是水,天井里游动着鱼儿的身影。他们只要用网袋往水里一捞,就可以捕到鱼。众多乡人拿着鱼网在巷囗街头边深一脚浅一脚在水里捞,雨水淋湿了他们的全身,可他们丝毫没有在意与理睬。他们忘记了周围的一切,眼下挂念与关注是那水中游动的鱼尽快入他们的网啊。这景象有点像农忙,到处是忙碌。
池塘沉积着岁月的痕迹,后来随着池塘周边的小溪枯竭与稻田荒芜,变成死气沉沉,黯然失色,像一个即将死去的老人。水变黑色,水面上漂浮着许多垃圾,散发出阵阵的恶臭味,当然再也找不到鱼儿戏动的踪影。
如今,池塘得到有效清理与保护,恢复了生机。这真是一件大好事,亡羊补牢。看上去,池塘围栏富有现代感,水也算清透,然而缺失了些自然与古意幽幽感觉。
我祈求它永远是故乡活的眼睛,一潭碧波,荡漾着生机与活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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